唤醒与凝聚：“当代文学教育与作家写作经验”对谈回顾
发布时间： 2025-06-04
2025年5月26日，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北京师范大学国际写作中心主办“当代文学教育与作家写作经验”对谈活动在主楼C区5049会议室举办，特邀美国爱荷华写作计划主任、著名诗人克里斯托弗·梅里尔（Christopher Merrill）与谈。本次活动由北京师范大学国际写作中心执行主任、文学院教授张清华主持，参与对谈的专家学者包括：北京大学文学讲习所教授、北京作家协会主席李洱，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特聘教授、著名诗人西川，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副院长、教授张莉，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翟文铖，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姜肖，中国作家协会外联部副主任郑磊，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院长、山东省作协副主席孙书文等。 在专题分享环节，克里斯托弗·梅里尔以全球化视野全景勾勒该项目的文学实践版图。他通过9·11事件中的亲身感受、穆斯林作家驻校计划的中断、南斯拉夫解体后相关作家在工作坊的交流、作家在爱荷华大学期间的活动安排等具体案例，系统阐释IWP近六十年来构建的多元协作体系：在国际局势层面搭建对话缓冲带，以文学消解意识形态坚冰；在机构职能维度打造创作共同体，通过翻译项目与驻地计划培育跨文化叙事；在个体联结方面构筑精神共鸣网，让不同文化背景的作家在差异中探寻人性公约数。基于中国文学与爱荷华大学国际写作计划的密切关联，梅里尔教授特别强调：IWP未来将进一步加强与北京师范大学国际写作中心、中国作家协会等机构的合作，期待更多具有跨文化视野的中国当代作家与青年写作者能参与到该计划中，持续深化中美文学界的互鉴与融通，在这个分裂的时代保持思考，用文学的共鸣创造人类的联结。这种多维度的文学外交实践，既彰显了国际写作计划“以文字对抗分裂”的核心使命，也为全球化时代的文明互鉴提供了创新范式。 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特聘教授西川结合其2002年在爱荷华大学的驻校经历，补充介绍国际协作计划的作家培养机制，同时阐述跨文化语境对创作主体重构自身美学观念的特殊价值。西川教授提及他与同期驻校的李锐、孟京辉等艺术家在不同基金会支持下赴美，并回忆交流期间所参与的文化活动及其影响。他着重提及美国剧作家阿瑟·米勒获《芝加哥论坛报》文学奖时的在场体验，颁奖仪式上以戏剧展演美国政治的方式与阿瑟·米勒的致辞给他留下深刻印象，此外如其与爱尔兰摇滚乐队U2主唱保罗的交流、圣卢西亚诗人沃尔科特在爱荷华的诗歌朗诵等亦对其有所触动。由此，西川教授生动展示国际协作计划的重要作用：艺术如何介入现实、汉语如何重构诗律、戏剧如何讲述政治等问题酝酿于此段跨文化经历中，也显影于艺术家们归来的创作成果。 北京大学文学讲习所教授、北京作家协会主席李洱以“三次未赴之约”为引，展开其对文学国际化的深度阐释。李洱坦言自己曾因子女新生、母亲卧病、体制限制三度婉拒爱荷华国际协作计划邀约，为此深感遗憾，期待未来能够展开合作交流。他进一步通过中国作家赴美经历与自己的美国当代作家研究两方面铺陈文学对话价值：一方面，格非在爱荷华大学的轶事与王安忆赴美归国后创作风格的转变显示出个体层面的文明共融；另一方面，雷蒙德·卡佛的极简主义短篇小说、哈金（金雪飞）以《等待》为代表的英语写作、大卫·福斯特·华莱士在《无尽的玩笑》展演的后现代实验等美国前沿创作应该得到国内写作者的重视。李洱教授对跨语际阅读与跨文化交流重要性的呼吁引起现场热议。 中国作家协会外联部副主任郑磊代表中国作家协会向克里斯托弗·梅里尔教授致谢，并高度评价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与国际协作中心搭建中美文学桥梁的积极作为。他回顾此前中国作协协会与爱荷华国际写作计划之间的多次合作，肯定此次会议所创造的三方会谈的宝贵机会。郑磊强调，未来将加强中美文学在作家互访、文本译介、共建文学教育等维度的合作，推动构建更具包容性的世界文学共同体。 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副院长、教授张莉系统介绍了爱荷华国际写作计划与中国当代文学发展的共生关系，并以王安忆为例阐述国际文学交流中的“打开”与“看见”。她以历时性视野指出，自1967年聂华苓女士创立该计划以来，中国作家经历多个代际的深度参与：从萧乾、艾青等现代文学巨匠，到茹志鹃、王蒙等共和国见证者，再到苏童、余华等先锋书写者，直至石一枫、徐则臣等新一代作家，几乎构成一部中国当代文学史。张莉教授特别剖析王安忆1983年访美期间观看橄榄球赛时的“文化错位”感受，在陈映真的启发下她重新定位了自我问题。基于北师大国际写作中心的青年作家培养情况，她提出应该“打开”接受视野，“看见”多元文化，通过团体合作为作家自我意识的唤醒创造环境。 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翟文铖代表青年创作者向克里斯托弗·梅里尔教授提出核心关切：中国青年写作者如何参与爱荷华国际写作计划？梅里尔教授在回应中坦陈，受美国政治形势影响，传统资助模式面临挑战。但他强调“这一结束也可以是新的开始”，IWP将继续承接聂华苓女士在运营方面付出的努力，也期待能够与更多中国青年写作者展开合作。 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姜肖以双重视角分享其对爱荷华国际写作计划的感知：青年时代以学生身份阅读聂华苓的作品，《桑青与桃红》《失去的金铃子》令人动容；工作以后接触到北师大国际写作中心赴美青年学子的创作资料，张莉教授所言的“打开”“看见”与“唤醒”在他们笔下得到具象表达。梅里尔教授对姜肖提及的学员墓地行程进行补充：该地为爱荷华城文化地标黑天使纪念碑（The Black Angel），这一大理石雕像的黑白变化奥秘构成其景观魅力，雕像所隐含的特蕾莎丧子之事更富文学色彩。青年写作者的跨语际写作与会议现场的跨文化交流经由这一雕像的多重阅读显现出文学所蕴藏的丰富风景，对文学可能性的信念也将构筑人类抵抗文明熵增的基本动力。 北京师范大学国际写作中心执行主任、文学院教授张清华在总结会议时直言，主持此次跨语际交流具有挑战性，但正因文化张力的存在而彰显其特殊价值，他特别致谢克里斯托弗·梅里尔教授不辞辛劳受邀参与此次对谈。近年来，北师大国际写作中心借鉴爱荷华国际写作计划的组织方式展开多元探索，未来也希望能为写作者们创造更多交流与合作机会。他最后重申文学作为情动共同体的联结力量：“在这一不确定的时代，文明冲突到处可见，但文学始终是最具有亲和力的。” 本次对谈吸引校内外众多青年学子到场参会，在交流互动环节，同学们基于自身经验围绕五个核心议题进行提问，包括国际写作计划的参与方式、“纯文学”（pure literature）概念讨论、儿童文学作家跨国驻留发展策略、Z世代创作者突破能见壁垒的路径以及创意写作教育的经验与路径等。梅里尔教授一一作出回应：首先，在运营机制上，青年写作者主要通过美国大使馆进行推荐，很遗憾近年来因国际局势受阻，这也是IWP通过校友名录广泛联系作家并开展此次对谈的原因。第二，关于pure literature的文化语境差异，与会学者展开激烈讨论——梅里尔教授基于“纯”与“不纯”的辩证指出，在当下的嘈杂（messy）中，文学不应该纯粹（pure），西川教授继而梳理从马拉美、艾略特以来西方诗学中的纯诗理论嬗变，指出当代纯诗的不适应性，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后金紫琪则指出“纯文学”与“文学性”在中美文化语境中的不同指涉。第三，关于国际协作计划遴选的激烈竞争现象，梅里尔教授以美籍华裔作家李翊云为例对创意写作学生提出三点建议：其一，大量阅读；其二，从创作的角度阅读；其三，坚持每日创作。第四，关于创作的儿童文学面向，他指出IWP儿童文学写作者以新西兰国籍为主的有趣现象，建议关注匹兹堡相关儿童文学创意写作学位。第五，关于国际化时代的青年机遇问题，他认为双语思维已然是在场青年写作者的重要优势。最后，他建议对创意写作感兴趣的同学阅读《程序世代》（the program era），并再次感谢此次对谈与会师生的热情，期待当下个体寻求文学公约数的努力能在分裂时代创造联结与凝聚的可能。 文/张育玲 图/杨晨玥
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院长、山东省作协副主席孙书文指出，爱荷华国际写作计划的独特文化生态在于其中“来来往往的人”，它创造出文学交流的双重空间，其一是爱荷华大学校园内外实体化的工作坊与校园环境构成的物质空间；其二是由各国作家思想碰撞催生的精神场域。
